菅木千梗

和老坟头藕断丝连是因为我剑我总是忍不住要搞冷圈

【黑花】无人免俗

无人免俗

黑瞎子x解雨臣

*接重启,甜又苦,开头微秀→花
 *一发完,尽力不ooc

(1)

        “哒、哒、哒……”——是鞋跟与瓷砖碰撞的声音。吱呀一声,门被打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来之前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演习,但在看到本尊的时候,霍秀秀还是感觉自己的肺像是被人揪着浸没到海里,难以呼吸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对他笑一下,结果没笑好,眼泪倒是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浅浅地笑了。他用他那只没打石膏的手扯了两张纸巾,递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霍秀秀终究不再是小姑娘,没过多久便调整好了表情。她先是嘘寒问暖关心他的身体状况,再一板一眼地汇报北京的善后工作,然后,缓缓地问他:“值得吗?”他们彼此知根知底只需三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不答反问:“吴邪,值得吗?”五个字,连词成句都嫌麻烦。

        霍秀秀沉默了。他们所有人这么多年来,都投入了太多太多。她其实也明白,有些感情,从一开始,就不问值得不值得。

        吴邪可以用尽十年等候,解雨臣亦可以耗完青春坚守。但都比不过她,知道结果仍舍不得放手,好不容易放手后也总是牵肠挂肚,难过时任风吹泪流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吧,好吧,你们怎么样都好,只要别死了。不过能不能少惹我伤心。霍秀秀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。除了道别,再也说不出别的话,她退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    霍家的女人精明漂亮,在战场和生意场上都是好手,在情场上却没有一个是赢家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黑瞎子正倚在走廊的护栏上抽烟,忍了三天的烟瘾混杂着他纷繁的思绪,让他头痛欲裂。“哒、哒、哒”,是鞋跟与瓷砖碰撞的声音,仿佛金属与骨骼的奏鸣。他听见她向自己走近。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觉得自己该对她说点什么,安慰的话,交房租的日期,什么都行。然而她从他旁边擦身而过,淡淡地瞥一眼,不给他机会开口,连目光都没有多做停留。黑瞎子嘴巴微张半个音节卡在喉头,一时咽不下,只好把滤嘴塞进口中,目送霍当家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支香烟燃尽,烟灰飘落,火星点点。他还斜靠在那儿,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,也一并隐藏了他内心的波澜。

(2)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花板,学张起灵把自己放空。然而秀秀的那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,勾起思绪万千。

        别人都说张起灵有仙人风骨,如窗前洒下的一片清冷的月光,见一面记一生。解雨臣偏偏觉得黑瞎子更让人念念不忘。明明一看就是从红尘中滚出来的人,满身烟火气,举手投足,浪迹之处,却不染一粒尘埃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在尚且青涩的解雨臣的生命中,黑瞎子的出现简直是平地起惊雷。解雨臣接触过不少男人,包括对他有着深远影响的师父和爷爷在内,没有哪一个男人像黑瞎子这样,洒脱不放肆,智慧不算计,自由不逾矩,欢笑不刻意。刚经历完生不如死的青春期的少当家,对这样的人物既憧憬又好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开始主动接触他、调查他,他想知道,这个人神秘背后的真容,笑脸背后的过往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上天便真给了他一个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 那一次在斗里他本来已经找到了出口,却又鬼迷心窍地返回去找还困在里面的黑瞎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,笑道:“我原以为像小九爷这样的生意人,只会把利益最大化,把风险最小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对商人而言,诚信比一时的利益更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笑着点点头,“这种地方不足以困住我,不过您要是不管我自己先跑了,往后的生意可能会不好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暗暗赞赏自己的机敏,拍拍一块石头,坐了上去,不自觉地皱了皱眉,“这次有人盯着咱们,刚才我没出去,错过了好时机,恐怕得等一会儿才能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笑得神秘莫测,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也在他旁边坐下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小九爷,别老皱眉,老得快。要多笑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愣住了,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的关注点竟在这上面。还没等他说话,黑瞎子自己又接了下去:“正好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,聊聊天解闷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您说您这么年纪轻轻的,干嘛像个老古板一样总是紧绷着一张脸。你可别因为脸蛋像西施,就也要来皱眉。您看,上回您和我侃大山的时候,懂得那么多乐子,多有意思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讨厌成套的说教,便嘲讽道:“我家大业大,没有黑爷活得这般滋润自在,做不到您那么宽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也不恼,却突然收住了笑,“那花儿爷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兴许是因为黑瞎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太少见,解雨臣硬是全神贯注地听完了那个冗长离奇又略显沉重的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人生经历创造出这样的人,似乎说得过去。但解雨臣觉得凭他俩当时普通的雇佣关系,故事的真假有待考究。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又露出了招牌笑容,告诉他故事本就真假参半,讲述的人一般带有目的,因此会自动加工,只把希望你知道的内容说给你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,解语花,我的目的是想让你知道,一个人不管怎样,都是可以笑的。你很能干,将来需要你解决的麻烦事儿有一箩筐,你要是一直披着当家的皮囊,不累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干我们这一行的,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。多为自己活一点,免得死的时候后悔没笑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解雨臣周围,有的人教导他要肩负起自己的宿命责任,有的人帮助他支持他,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,说他不该让自己活得那么累,说他不是生为解家的奴隶,身份使命不是他生命的全部,他也要为自己而活。当时他并不理解黑瞎子是有着怎样的情怀,才会对路人和过客说教负责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就是这样一碗心灵鸡汤,解雨臣足足回味了十多年。在每一个难眠的夜晚,他都会把这样一通大道理翻出来细细把玩,他的人生确实因此而改变。

(3)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熟练地转着手中的打火机,想到那个昏迷三天终于肯醒过来的人,止住了再来一根的念头。说实话,第一次见到解雨臣,他就先入为主地排斥这个年轻人。解家人都是商人,重利、滑头;年少当家,老气横秋,心机重重;生得太漂亮,要么薄幸要么薄情。借着一副墨镜给心灵的窗户安上百叶帘,他几乎都没正眼瞧过人家。现在想来倒是希望当时能多看几眼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道这小子越看越顺眼,越长越有魅力,人如其名,真就像那花满枝桠的海棠。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现代社会,他甚至在解语花身上找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。新时代的特征和旧时代的风骨,竟可以毫不矛盾地统一在这个年轻人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人到了中年,像是为了弥补年轻时错过的疯狂,反而变得冲动。雷城里,黑瞎子在接住解雨臣后,看见这朵海棠对自己露出了微笑,浴血盛放。他看到学会张扬地笑的解语花,自己却笑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,就算是他,也很难再轻轻松松一笑而过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道道不属于他的狰狞的伤口,扎得他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和张起灵是一路人,但又不一样。他们珍视生命与感情,在内心深处却对结缘有一种无奈的恐惧。张起灵担心失忆抹去共同经历的痕迹,把那些人和事一一辜负;黑瞎子害怕哪怕故人旧事都早已消亡,自己还是无法停止对他们的一片深情。陪伴太短,而遗忘太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活得久、活得透彻、活得潇洒,并不代表他已成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直以来,他理所当然地扮演敢于牺牲一切的角色,从没奢求过有人为他奋不顾身。但是真有那么个人,千里迢迢来到险境,只为了生死不明的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是真的活够了,他拥有比平常人更丰富更漫长的人生,可即使早已过了敏感多情的年龄,在面对这样一份真挚深沉、不知对错的感情时,他还是做不到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估摸着自己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,黑瞎子收起打火机,朝他注定无法逃避的病房走去。

(4)  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撩开解雨臣额前有些长了的碎发,摸了摸他的额头,确定他没有发烧后,开始整理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,打趣道:“想什么呢,那么专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在想你——”解雨臣故意在中间断句,“以前说过的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哦?我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 “你叫我要面带微笑,心中嘹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停下手中的动作,与床上的解雨臣对视。他们微笑不语,但彼此都心知肚明谁也不能再敷衍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见黑瞎子迟迟没有反应,解雨臣觉得或许是自己太心急,选择的时机不当,便叹了一口气。正准备闭目养神,只见黑瞎子走到窗边,一把拉上窗帘。

        室内一下子失去所有的光亮。黑瞎子在他身旁坐下,摘下了墨镜。

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呼吸一窒。那双可怖得不像人类拥有的眼睛凝视着他,眼眶周围是疲惫留下的乌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是最讨厌长篇大论了吗,怎么记得这么清楚。”黑瞎子无奈地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会记得,是因为那是你说的。”解雨臣的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他混浊的双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冲动、感性、不计后果,这一点也不像你。”轻笑一声,数秒后黑瞎子再次开口,切入正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消极不想活,这也不像你。”这边回嘴回得毫不含糊。解雨臣攥紧床单,竭力压抑不让内心的洪水喷涌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 他们都不该是这样的。岁月将人打磨抛光,洗去铅华,却又藕断丝连般保留几分俗念,扎根发芽。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握住他的手腕,没使劲却很有力,“如果一个人活着是连累别人的负担,身边亲近的人为了保护他会陷入麻烦,而他自己无能为力——这时候活着只会是一种煎熬。”黑瞎子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按在解雨臣没有血色的嘴唇上,示意他冷静,“别急着反驳,先听我说。可能会很啰嗦,请你耐心听我讲完,行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,然后微微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我眼睛的情况,现在面对面的也瞧见了。它们很糟糕,但也没到最坏的时候。我会下盲冢的,不过这事儿能不能成得看运气。我知道你一定会跟来的,即使我不希望你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希望我做什么?”解雨臣不想再忍,粗鲁地出声打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希望你,”黑瞎子也学他断句,双手捧起他的手,抵在眉心,“我希望你身心都不再劳累,组建家庭,往后的日子里岁月静好——听起来很肉麻是吧?后面还有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的存在是一个变数,有很多事,我无法给出承诺。我很抱歉。不过幸好,这一次,我接住了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吐肺腑之言,黑瞎子脸上浮现出满足释然的神色。这个男人褪去了所有虚幻的光芒,轮廓愈发真实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此刻解雨臣的大脑没了平时的转速,黑瞎子的话让他心里百味杂陈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都不要面子了,那就豁出去吧。解雨臣咬着后槽牙说道:“瞎子,我已经到了不惑之年,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没什么需要向我道歉的,你教会了我生活,自愿加入吴邪的计划,还救了我一命——我反倒还要向你道谢。只要我在一天,我就会尽全力护你周全。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”他的口气软了下来,“你的眼睛治好了,这一堆破事也结束了,我打算隐退,去雨村找吴邪他们搭伙。或者,你想去别的地方也行……”解雨臣终于还是觉得两个大老爷们儿说这些儿女情长、多愁善感的话,实在是矫情,渐渐的没了底气,像是中气不足一样声音越来越小。

        治不好也没关系,我会陪你走到最后,不留遗憾。我失去了太多东西,不能随随便便地再失去你。少了你,去一千个地方,也只会平添一千次的心伤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话解雨臣说不出口,好在黑瞎子是懂得的。他对他露出了一个欣慰、柔和的微笑,“花儿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世上终究有人解花语。

        黑瞎子觉得自己到了这把年纪,看尽人间百态,认识了一帮生死之交。到了最后,还在广袤天宇之下找到了归宿,此生无憾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解雨臣也笑了。桃花眼眼波流转,仿佛孕育了一个春天。

(5)

        由于身体还很虚弱,没过多久解雨臣又睡了过去。黑瞎子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塞进被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解雨臣做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梦见自己站在高峻的山巅,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,冷风呼啸。他从来不怕高处不胜寒,也不惧跌下去粉身碎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平静地向下俯视着黑暗,不是虚伪的自大,而是身为强者的骄傲。

        抬头是一片月明星稀的夜空。在那里,有一双浑浊又清明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,满含笑意,盛满了无限的温柔。
 —Fin—

后记:黑花大概是我喜欢的最迷的一对cp,好长时间都是作为瓶邪副产物的拉郎配。我也搞不懂我为什么中意他们。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。回坑真觉得是“到乡翻似烂柯人”。没看过重启,所以说这篇完全是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在写(求轻喷)。太久没写过原著向的同人,冥思苦想憋出来一篇,算是给他们和自己一个交代。
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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